律师评论 | 活埋生母案的罪与责

release time 2020.05.10 author 孟令军、郁信然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是一年一度的母亲节。可是，就在2020年母亲节前一周，陕西榆林却有一名男子将自己年迈的亲生母亲活埋入墓穴之中，引起一片哗然……

事件回顾

*本文案件信息来自新京报、澎湃新闻等*

5月2日20：00左右，陕西榆林靖边县一名男子马某某用二轮手推车将79岁的母亲从家中推走。次日凌晨2：00左右，独自推车回到家中。家人见状向询问母亲去向，马某某谎称：“送往庆阳的客车上去亲戚家了。”家人迅速前往车站寻找。凌晨4：00左右，马某某离开家人的视线，独自一人出走。

5月5日上午，靖边县公安局新庄派出所民警将该男子找到。经询问，马某某供述其将母亲用手推车推至炼油厂东侧“万亩林”，见四处无人，便将母亲倒入一处废弃墓穴填埋。当日，老人被救出，并送至医院进行救治，暂无生命危险。

此前，老人曾因担心民警追究儿子马某某的责任，谎称“自己爬进墓穴”。经民警一再追问，老人才承认“是儿子干的”。随着事件进一步发酵，马某某女儿表示父亲疑似患有精神疾病。但警方经查表示，马某某无精神病史，目前也尚未接到家属提出为其做精神疾病鉴定的要求。

律师评析

定罪分析

《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罪】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刑法》第二百六十条之一【虐待被监护、被看护人罪】对未成年人、老年人、患病的人、残疾人等负有监护、看护职责的人虐待被监护、被看护的人，情节恶劣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有第一款行为，同时构成其他犯罪的，依照处罚较重的规定定罪处罚。

《刑法》第二百六十一条【遗弃罪】对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没有其他独立生活能力的人，负有扶养义务而拒绝抚养，情节恶劣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本案中，马某某将其母亲埋入废弃墓穴，其目的就是非法剥夺其母亲的生命，应构成故意杀人罪，而非虐待被监护、被看护人罪或遗弃罪。

量刑分析

以下情节会影响到马某某的量刑：

1. 马某某涉嫌故意杀人，但其母亲被解救，并没有造成死亡后果，符合犯罪未遂，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2. 马某某供述将母亲埋入墓穴的罪行，避免其母亲死亡的严重后果，存在坦白或者认罪情节，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

3. 被埋母亲为马某某求情，希望对儿子从宽处理，可以酌情从轻处罚；

4. 据媒体报道，马某某没有犯罪前科，故不应从重或加重处罚；

5. 另外，若马某某羁押期间有立功或者重大立功表现，可以从轻、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马某某活埋其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老母亲，手段残忍，情节恶劣，社会影响极坏。但综合上述影响量刑因素，加之我国慎用死刑政策，笔者认为马某某可能免于死刑。但其向家人谎称母亲去向，独自离开，故意耽误寻找时间，说明马某某犯罪手段残忍，主观恶性极大，积极追求死亡结果。若不从严惩处，恐难以震慑此类犯罪分子。结合目前媒体报道中的犯罪事实和情节，笔者认为，判处马某某10-15年有期徒刑，能较好地体现罪责刑相适应的原则，同时也能取得良好的社会效果。

案件反思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位被活埋的母亲在被救出后，最担心的还是儿子，甚至为其隐瞒罪行，谎称是“自己爬进墓穴”的。从儿子活埋母亲，到母亲说谎为儿子脱罪，戏剧性的反转，令人深深感慨母性的宽容，也不禁唏嘘：不知马某某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是否会为自己厌恶老母、杀害至亲的行径感到羞耻和悔恨？

我国于1996年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立法保障老年人权益。子女赡养父母不仅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是法定义务。不履行赡养义务，情节严重的，构成遗弃罪；虐待父母，情节严重的，构成虐待被监护、被看护人罪；对父母进行人身伤害的，构成故意伤害罪、故意杀人罪。

马某某活埋生母案，也向社会各界敲响警钟，除了要严厉打击各种侵害老年人合法权益的违法犯罪，还要大力弘扬中华民族敬老养老助老传统美德，积极开展普法宣传教育，建立为老年人提供法律援助机制，营造有利于保障老年人合法权益的社会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