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传借条”持续刷屏——月息1.99%，合法吗？

release time 2023.04.06 author 杨舒雅、陈萌

近日，“张某某借条”“月息1.99%”等词条频频冲顶微博热搜榜单，与事件相关的各种吸引眼球关键词条集合在一起，已然引发了一场流量风暴。“搬来小板凳认真吃瓜”是网友的普遍心态，而在有关部门查清事实、以确凿的证据定分止争扫清网上的这一地鸡毛前，笔者想先来聊聊网传《借款合同》（以下简称“网传借条”）中的利息约定——月息1.99%（年息23.88%），这样的设定合法吗？

网传借条如何约定？

根据这张网传借条，张某某因“生产经营需要”借款500万元，借款周期为25天，超过25天后利息按月息1.99%计算利息每月付清，如逾期，借款人则除应归还约定本息外，还应支付出借人为实现债权而支付的律师费、诉讼费、差旅费等所有费用。如借款人不配合还款，可向出借人所在地法院起诉。

关于借贷利率的法定标准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680条第一款规定，“禁止高利放贷，借款的利率不得违反国家有关规定。”

而针对金融借款/民间借贷，目前有着不同的规定：

关于金融借款利率的规定

中国人民银行与2019年8月16日就改革完善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形成机制发布2019年第15号公告。公告指出，自2019年8月20日起，中国人民银行授权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于每月20日（遇节假日顺延）9时30分公布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因此，自此后法院裁判贷款利息的基本标准亦调整为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公布的贷款市场报价利率。

关于民间借贷的相关规定

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释自2015年至今共经历三次修订，具体如下：

根据2015年9月1日实施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2015）规定，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未超过年利率24%，出借人请求借款人按照约定的利率支付利息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超过年利率36%，超过部分的利息约定无效。借款人请求出借人返还已支付的超过年利率36%部分的利息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根据2020年8月20日实施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2020修正）规定，出借人请求借款人按照合同约定利率支付利息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但是双方约定的利率超过合同成立时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四倍的除外。

前款所称“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是指中国人民银行授权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自2019年8月20日起每月发布的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

根据2021年1月1日实施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2020第二次修正）规定，出借人请求借款人按照合同约定利率支付利息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但是双方约定的利率超过合同成立时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四倍的除外。

前款所称“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是指中国人民银行授权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自2019年8月20日起每月发布的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

2020年8月20日之后新受理的一审民间借贷案件，借贷合同成立于2020年8月20日之前，当事人请求适用当时的司法解释计算自合同成立到2020年8月19日的利息部分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对于自2020年8月20日到借款返还之日的利息部分，适用起诉时本规定的利率保护标准计算。

小结。据此，根据2015年的司法解释，受法律保护的民间借贷利率上限为24%/年；而，根据2020年两次修订的司法解释并参考2021年9月以来的LPR信息（如下图，更新至2023年3月20日）可知，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通常维持在3.65-3.85%期间，则能够得到保护的“四倍”范围意味着受法律保护的民间借贷利率上限不超过14.6/年-15.4%/年（折合月息1.21-1.28%）。

月息1.99%（年息23.88%），约定合法吗？

鉴于笔者未从网传借条中获悉签署日期、借款期限等信息，暂且抛开借条真假、借款实质（如网传借条中存在出借人空白、大额借款期限仅25天等与普通民间借贷存异点）、民间借贷合同是否无效等因素不谈，仅就借贷内容而言，其本身对逾期利率的设定紧贴2015年司法解释规定的“24%年利率”这条红线，这样的约定合法吗？

基于前述，民间借贷司法解释经历了三次修订，根据2020年第二次修订的司法解释，民间借贷利息的计算标准以2020年8月20日为分界线，被划分为两个时间区间，则网传借条约定的逾期利息是否合法主要取决于网传借条的成立时间。

若网传借条成立于2020年8月20日之前，则自该借条成立至2020年8月19日期间可以按照约定的1.99%月息计算利息，是为合法；而对于自2020年8月20日到借款返还之日的利息部分，则应适用前述LPR4倍的利率保护标准计算；

若网传借条成立于2020年8月20日之后，则该借条约定的1.99%月息中超过LPR4倍的“高额约定”部分将不受法律保护。

有关民间借贷利率的保护标准具体如下：

据此，假设目前网传借条所述款项仍未归还，作为债权人而言，其可主张的逾期利息也不可能达到1.99%月息的标准。

结语

目前，关于持续刷屏的“网传借条”事件仍在发酵中，我们也将持续予以关注。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但应当注意的是——随着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释的修订及完善，民间借贷利率的司法保护上限也在较大幅度的降低。而作为借贷双方，在民间借贷关系中应注意严格遵守民间借贷利率的相关规定，否则，过高的利率约定将不受法律保护。